五月中,我們接受了鏡新聞《生活鏡行式》的專訪,與主持人璽鈞聊聊鳳頭蒼鷹的巢位直播與都會猛禽的研究。訪談前,璽鈞列出了許多深入的問題,不過礙於時間限制,當天無法一一討論。這些問題其實也是許多朋友心中的疑問,因此在徵得璽鈞的同意後,我們將原本的訪談題綱與我們的補充回答整理如下,期望能讓大家對這個議題有更全面、深入的了解。
Q:介紹鳳頭蒼鷹、今年花家直播主
鳳頭蒼鷹是種身長4-50公分長,翅膀展開約7-90公分的中小型猛禽,整體偏咖啡色帶有一些條紋,主要棲息在樹林之中。今年直播的巢位在2024年大安森林公園北邊巢位旁的學校內,有可能跟當年是同一隻母鳥「小花」,因無腳環所以沒辦法100%確定是同一隻,但大家還是習慣叫今年直播主「小花」或是「花媽」。
Q:當年育雛直播怎麼開始的?(趣事、挑戰)
我們最早執行都市鳳頭調查是2014-16年林保署的補助計畫,其中有個工作是育雛期的食性觀察,那時候覺得國外都有巢位直播,鳳頭蒼鷹巢位都在市區,有電有網路或許可以試試看,因為巢位攝影機可以比在地面觀察獲得更精確的資訊。一開始我們是用汽車電池加上公園對面獸醫院的無線網路來完成初代的巢位直播。後來這個直播計畫透過大安森林公園之友基金會的支持一直持續到現在。
Q:這幾年有沒有什麼印象深刻的片段?
最有名的就是媽媽傘,有一次大雨時,母鳥張開雙翼幫幼鳥擋雨就像雨傘般,後來這個畫面就被我們具現成造型雨傘。另外就是通常鳳頭蒼鷹是公鳥送食物回巢,媽媽負責餵小孩,之前直播的公鳥送食的時候會把食物丟在小鳥的身上,有時候這隻公鳥甚至想自己餵,這都是讓大家印象深刻的畫面。
Q:觀眾的反應或回饋?
大部分民眾反應都蠻正面的,開始比較多人觀看應該是從疫情那段時間,每年累計近百萬人的觀看次數,今年我們也做了線上調查,大約有六成民眾是透過YT首頁得知巢位直播,而看得比較多年的觀眾也建立直播討論社群以及產出很多二創作品,讓每年的直播聊天室充滿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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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線上保全提問最多前三名
☆☆☆今天吃了沒?
☆☆現在這餐吃的是什麼?
☆什麼時候離巢?
Q:猛禽為何選在城市築巢育雛?
實際原因我們目前也還不清楚,可能是這幾年都市綠地的品質不錯,有樹、一整年都有食物,而且都市內天敵例如蛇、獼猴也比野外少,綜合這些原因可能就會吸引一些原本在野外繁殖的動物進到市區生存。
Q:城市中還有哪些猛禽?
其實不少,如果是會出現在都市上空的還有遊隼、黑鳶、東方蜂鷹等等。如果是要在市區內繁殖的,台灣有領角鴞,偶爾還有松雀鷹。如果是國外的話,遊隼、紅隼、北雀鷹、蒼鷹在外國的都市也有繁殖紀錄
Q:推動猛禽保育有哪些困難?
任何的保育行動都需要有研究作為基礎,但猛禽資料需要長時間的累積,台灣猛禽研究是近30年才開始比較蓬勃發展,我們目前都還在努力獲得台灣猛禽的基礎資訊。另外就是猛禽的棲地相對比較大,保育工作會涉及農業、林業、營建、交通、水利等多個部門,因為各個領域都有其專業,因此溝通協調上比較花時間。另外如果是遷徙猛禽,就會需要遷徙路徑上的所有國家共同合作,以灰面鵟鷹來說,繁殖地的日本、韓國,過境地的台灣,度冬地的菲律賓角色一樣重要,但每個國家能投入的資源不同,這也是猛禽保育面臨的難題之一。
Q:人類生活方式對猛禽會有什麼影響?
根據猛禽會救傷站這幾年的資料,猛禽被送到救傷站的原因主要有車禍、撞窗戶、幼鳥落巢、中毒等等,源於人類生活型態對猛禽造成的風險。車禍、撞窗戶、中毒大家可能比較容易理解,因為都是跟人類活動直接相關。幼鳥落巢主要是因為幼鳥在離巢之後其實還不會飛行跟打獵,他們通常會在巢位附近的樹枝活動,等待親鳥送食,就像人在學走路一樣偶爾會跌倒,而幼鳥就有可能會落到地面,但是都市內的樹木因安全考量,通常在3公尺以下不留樹枝,而且中層也較少灌木欉,那這樣就會大大增加幼鳥落巢後回到樹上的難度,也就很容易被民眾發現後送到救傷站。這些問題近年來開始有單位關注,例如林試所的都市複層林研究,我們也期待這種多層次的樹林結構未來能更廣泛地出現在都市公園中,這對離巢的幼鳥事會比較友善。另外就是不當餵食,不管是餵食野生動物或遊蕩犬貓等,除了會造成環境髒亂也可能提高疾病傳播。
Q:其他的生態直播推薦
國內來說,目前原本還有一台是昕昌生態科研和屏科大鳥類生態研究室合作的黑鳶巢位直播,但因設備問題提早結束,讓我們期待明年繁殖季。猛禽以外的直播還有台灣黑面琵鷺學會的2025七股頂山夏候鳥繁殖棲地直播,高雄市野鳥學會的美濃水雉直播,這跟猛禽巢位直播的環境完全不一樣,也很推薦大家去看。
Q:我們可以從國外的直播經驗中能學些什麼
每次直播都有新的挑戰,難以完全複製。不過國外直播經驗豐富,物種多樣,值得參考他們面對落巢、疾病等突發事件的處理方式與溝通策略。
Q:野生動物直播對保育教育的幫助和風險
讓更多人知道都市內有野生動物生活我覺得是直播所帶來最直接的益處,因為認識才會關心,關心才會實際參與保育行動。以今年為例,城市綠帶的連結性對野生動物極為重要,這也呼應了《昆明—蒙特婁全球生物多樣性綱要》中關於都市藍綠帶的行動目標。但風險在於巢位資訊的公開,現在我們都知道大安森林公園每年幾乎都會有鳳頭蒼鷹繁殖,所以也曾經出現過偏激的攝影者用投食、倒水等方式去誘拍。這幾年器材取得容易,野生動物是熱門的直播題材,所以若是觀念不佳,比方說過度修剪樹枝來減少畫面的遮擋那就有點本末倒置。但是整體而言我個人覺得還是覺得利大於弊。
Q:未來新形式直播?新物種?
會不會有新物種加入直播清單這就要看緣份了,離開市區,電與網路就不再垂手可得,前幾年猛禽會東方蜂鷹、大冠鷲、屏科大的熊鷹直播都是運氣很不錯的案例,熊鷹的直播甚至是利用架設太陽能板與電池才能完成短短幾周的畫面放送。所以有機會的話會盡量試試看,有播有賺到,沒有播也是正常的。
Q:如何與政府、學校、社區合作?
在研究初期我們主要合作單位是保育的主管機關也就是林保署。慢慢的我們發現其實有很多公部門、鄰里社區都會與都會區鳳頭生存議題息息相關,比方說大部分都會鳳頭巢位都是在公燈處或是區公所管轄的大樹上,在每年颱風季前一定會碰上修樹問題,因此我們平常除了鳥類調查外,與管理單位的溝通協調也是很重要,我們很幸運與重視此議題的單位合作多年,逐漸建立穩定溝通機制。另外巢位另一部分就是在學校內,這也是需要一些緣分,像是今年透過大安森林公園之友基金會的聯繫,與金華國中的合作就是相當成功的案例。至於鄰里社區這方面主要會是面對鼠害的議題,因為老鼠是都市鳳頭蒼鷹主要食物之一,投放鼠藥很可能會讓鳳頭蒼鷹吃到中毒的老鼠而發生二次毒殺,但鼠害又是社區很重要的環境問題,這些都需要持續溝通與尋求平衡。